贾樟柯、李少红等九大导演的AI初体验,AI将把电影带向何处?

电影行业走到变革拐点。

作者|李静林

当大量创作者还在探讨AI对生产工具的颠覆、对内容人的利弊、对行业的趋势影响时,电影圈的大导已经先“AI”了起来。

导演俞白眉用五分钟AI短片演绎了一段钟馗遇上现代人的全新想象。百鬼夜行,邪气氤氲,钟馗捉鬼,驱邪避害。结尾闪回现代场景,男生在睡觉,但手机上弹出各种信息,钟馗以手机防护工具的身份守护信息安全,保障个人时间,最后主题出现“休假期间,百鬼勿扰”。奇幻与现实连接,传统文化和现代生活融合。

贾樟柯同样用AI,继续拓展着自己关于家乡汾阳的创作主题。未来世界,在城市打拼的年轻人用机器人代替自己回乡,帮助父母收麦。传统的电影拍摄技巧与AI技术结合,呈现出一段色调柔和、情感细腻的公路短片,阐释了人类与AI共生的可能性。

董润年借助AI,用异次元平行世界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讲出当人类面对孤独和恐惧时,唯有爱的召唤可以让人心安;张吃鱼以重庆为故事背景,用AI创作出科幻短片《最后的防线》,赛博世界的奇幻和超现实与重庆的火锅日常结合,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12月6日,快手在中国电影博物馆举办“可灵AI导演共创计划”首映仪式,李少红、贾樟柯、叶锦添、薛晓路、俞白眉、董润年、张吃鱼、王子川、王卯卯九位导演首次“触电”AI的作品正式亮相。三个月时间内,他们演绎出九个片段、讲述了九种故事、呈现了九份全新的视觉体验,通过新技术完成了一次对影视创作和制作边界的探索。

当然,初次的尝试难言完美,动作表现与镜头运动、画面稳定性和细节处理、新创作流程的挑战不一而足,不少大导也直言创作过程中的技术瓶颈和最终呈现出的作品瑕疵。俞白眉表示:“我相信我们的这些作品的幼稚,就像今天的 AI 水平一样,这些作品注定不是作品,它都是涂鸦,都是 AI 在发展历程上,现在这个不到一岁的可灵的一次涂鸦。但这个涂鸦我自己很珍惜,就像我儿子很小的时候画的那张画一样,我会很珍惜它。”

但导演们普遍认为,AI技术的出现,给电影行业带来了某种新的可能,超越传统摄制手法的“无边界性”制作,也让想象力爆炸,吸引创作者不断探索。

“制作结束后,我对可灵非常满意,基本做到了人物的连贯呈现,现阶段AI技术仍面临挑战,需要创作者和科学家一起努力,触碰技术应用的边界。非常希望再过一段时间能再用可灵做一支片子。”贾樟柯道。

头部导演的积极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线电影人对AI工具的拥抱。当AI时代的降临已不可逆转,一批创作者已选择躬身入局,将AI看作一种更新行业格局的“工具”,追求尽快上手。

更值得关注的是,借助本次的9支短片,娱乐资本论看到了AI大模型在技术创新、成本控制、特效呈现和内容拓展上的能力,这恰恰为当前电影行业的破局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当娱乐方式不断多元,渠道和内容选择愈发丰富,未来电影市场在人群争夺上的战争势必漫长而激烈。AI创作在视效、想象上提供的种种可能,恰恰有机会为广大电影人,提供全新的“弹药”,提供更多逆势突围的窗口。

一场具有“破坏性”的电影实验

某种程度上,九位导演代表着电影行业“吃螃蟹”的人,沉浸其中地体验着AI给电影创作带来的“破坏性”效果,王子川导演便在用AI制作完成短片《雏菊》后说:“它(AI)具有一种破坏性,是对感性认知的破坏,也是对资源壁垒和技术壁垒的破坏。”

这意味着行业变革的新契机。尽管可灵AI电影共创计划是一场“实验”,九部作品在内容时长、技术品质、视觉表达上与真正的电影还有差距,但指出了一条新的创作路径,也有望为电影行业发展创造新的“大爆炸”时刻。

纵观过往,电影行业发展的几次关键节点都离不开技术革新的助力。从汉武帝思念李夫人的影戏到视觉暂留原理的发现,从走马灯到灯影戏,从黑白到彩色,从无声到环绕立体声,从传统摄制工艺的探索创新到CG等最新技术的开发利用,作为人类情感与科技融合的结晶,电影的每一次技术飞越,不仅带给观众更加酣畅、震撼的沉浸式观影体验,更为创作生产不断拓宽边界,激荡无尽的想象力。

最早尝试3D技术的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用整整12年时间创造了阿凡达宇宙,不断刷新着观众的观影体验,通过一场视效革命把更多人带进了电影院。

同样,从《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开始转变为“技术控”的李安,表面看起来在大规模试验全新的摄影技术,但更深层反应出的是对视觉信息表达方式的全面颠覆,也促进行业从叙事电影向奇观电影的方向转变。

当下的中国电影市场,观影人次不断下滑,电影艺术产业面临冲击和挑战,从业者正不断发问:该如何把年轻人带回电影院?技术或许就能成为一种新的解题思路,彻底解放电影人的创作、经营思维。用更具创造性的视觉表达和新鲜的故事讲述逻辑,为电影创造更多沉浸式观看的长板。

“这是一次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彻底改变我们行业的生存状态。” 董润年便号召电影从业者尽快学习、了解、使用AI。贾樟柯也认为,AI的出现标志着电影行业新一轮变革的起点,甚至会引发超越过往的重大演进。“胶片、数字电影,莫非也只是AI电影的启动程序?”他对即将到来的技术革命也颇为期待。

具体到本次创作,AI给了导演们足够多的惊喜,打破很多传统创作的思维定式。

董润年分享道,短片《新世界》中的主人公小女孩遭遇陨石进入平行世界后,看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面无表情,神态冷漠。但在剧本创作阶段,董润年和团队没有想象出这些“行尸走肉”的具体形象该是什么样。AI根据指令生成了很多选择,其中皮肤像陶瓷、走路形态机械刻板的形象一下就击中导演,“这种形象在惯常的设计中很难被想到,有些诡异但又很新颖,AI运用它对词语世界的理解,生成了这样一种具有AI原创性的形象。”

叶锦添也有相似的感触,“AI可能造成电影正常手法拍不出来的东西”,他提到在对主人公外星人lily的悲伤情绪理解上,可灵达到了让人惊喜的程度。俞白眉同样表示:“AI会不断的触发我们的视觉,它打破我们的定式,在AI面前,过去我们认为的绝大多数定式,只是AI创造定式中的一个子集。”

可见,AI大模型正为导演们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镜头语言",成为一种足以打破固有认知的阐释工具。不容忽视的是,当下AI工具依然处在“幼年期”,未来随着其不断成熟,全面打开的新鲜图景和创造性思路也有望为行业带来更多变革性的解题思路。

“使用工具的人”还是“工具人”?

同时,九位导演的齐齐入局,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线、前沿电影人对AI工具的拥抱姿态,为无数纠结和迷茫中的创作者提供了心态参考。

“以前潜意识里会把AI当成工具,但这次合作中,深深体会到它其实是有独立意志的思维体”,董润年导演的思考,侧面反映出创作者面对AI的矛盾和困惑。

包括电影导演在内的各种艺术创作者,是极其追求个人表达、有着强烈自由意志的群体。当面对一个同样具有独立意志的思维体时,艺术家该如何与其相处?是成为更会使用工具的人,还是被工具主导的“工具人”?

这个问题贯穿在九位导演短片创作的全部思考过程中。

叶锦添讲述了他用AI创作,与AI协作的过程。“AI呈现的更多是数字维度,而非物理维度。我们利用AI解决阶段性的问题”,例如某种人物形象可以是什么样子,用什么状态表达即时的情绪,但最终故事逻辑和人物关系的合成依然需要人的干预,“我们把它做成物理的逻辑,人的反应,光的反应,物质的反应,这是我们熟悉的场景。”

贾樟柯也认为AI无法取代创作者:“AI的知识量和成长速度惊人,但 AI不会取代人类。AI 未来在电影行业里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是导演、编剧新的交谈者,未来可能在字幕里面,导演组各部门会出现一个新合作伙伴的名字——某个AI。”

可见,此前不少创作者对“被技术控制”的担忧在实际创作中并不普遍,更多电影导演依旧是作品的第一创作人,是筛选和应用工具的人。AI如同摄像机、数字技术,更像导演实现构想的工具,而不是成为左右创作的枷锁。

毕竟,人类细腻、模糊的情感是机器甚至智能难以代替的。故事中表露的人性、情感,讲故事的逻辑依然需要人为打磨干预,就像贾樟柯在实践中所做的,一些传统电影拍摄技巧依然要用在短片里。国内知名艺术家蔡国强在谈到自身的AI艺术项目时也说:“它是我的影子也是我的镜子,我跟它是合作伙伴。”

更值得期待的是,若将观察视角放大,或许AI给影视行业带来的变革会更为显著,实现对效率、组织、秩序的全面颠覆。

当下,中国电影行业还面临一系列现实问题,创作流程过长带来的人力和时间成本过高、供需错配、科幻等类型片的缺失、观众对于优质工业化产品供给不足的不满......被戴锦华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公共艺术的电影,走到了变革节点。AI恰恰有希望从跨界创作、灵感激发、提质增效、新职业诞生等多个维度促进电影行业“修炼内功”。

首先传统、低效的岗位会减少,更多与AI相关的新岗位会涌现,技术会推动人类向更高效、高质的职业角色发展。这也意味着新一轮的技术平权,哪怕不是影视科班出身,只要有创意有想法,人人都有机会创作属于自己的作品。

其次,AI有望大幅提升影视制作的效率。据报道,目前AIGC应用研究院自主研发的编剧助手、剧本评估、视频检索、AI剧照等功能已在内部应用或内测,数据显示,一部120万字的小说,使用AI编剧助手,15到30分钟就能完成评估报告,而过去靠人工评估需要耗费一周。AI可以大幅节省人力,提升工作效率,缩短制作周期。

第三点,也是目前可以预见更重要的一点,AI能直接帮助影视行业节省内容制作和拍摄成本,促进行业进入更良性的创制生态。

这一点在海内外行业实践中已经结成共识。据东吴证券研报估算,在全AI模式下,电影、长剧、动画片和短剧的制作成本,相较传统模式将下降超95%。2023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瞬息全宇宙》制作时,视觉效果队仅有五人,片方通过与Runway合作,使用其AI工具完成背景、放慢视频、制作无限延伸的图片等工作,极大地提升了视觉特效制作效率。另据《山海奇镜之劈波斩浪》的导演陈坤介绍称,在成本投入方面,相对传统的短剧制作成本,这部AIGC短剧的成本是前者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水平,工作人员的参与人数是传统剧组的十分之一。

娱乐资本论也独家了解到,本次可灵AI导演共创计划的九部作品,创作者使用可灵的平均成本仅为35000左右。相比动辄上亿的电影制作成本,预算节省显著。

当下阶段,不管对影视创作者个人还是整个产业来说,瞅准机遇提早入局是重中之重。不做创新者,就有可能成为“工具人”,乃至技术革命的牺牲品,越早拥抱AI,便可以更快地熟悉、掌握新工具,在技术刚露苗头但还未完整呈现的时候,吃到行业红利。

AI赋能电影的未来

当然,如今的AI技术虽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仍然处于快速发展的初级阶段。科技行业和电影行业需要一起共创,优化算法、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让更多的创作者能够享受到AI带来的便利。

头部科技公司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纵观目前的AIGC应用领域,尤其在影视行业的应用层面,作为全球首个用户可用的真实影像级视频生成大模型,刚过半岁生日的快手可灵走在了行业前端,一直身体力行进行着创新、迭代。

从2024年6月至今的半年间,可灵以极高频率进行了十余次迭代升级,几乎每个月都能有两个版本的更新。

每一次的升级,不仅是对产品技术能力的提升,同时也是技术逐渐普适的过程。7月,可灵AI 正式上线Web端,集成了文生图、文生视频和图生视频等多种功能,给用户提供一站式的视频和图像大模型服务。9月,视频生成新增可灵1.5模型,在画质质量、动态质量、美学表现、运动合理性以及语义理解等方面均有显著提升;11月,快手可灵AI正式推出独立App。在首届“2024AIGC视觉应用论坛”上,快手副总裁、大模型团队负责人张迪透露,可灵AI将于近期推出全新的1.6版本模型,新模型将带来更好、更稳定的视频质量,在文本遵循、动态表现、风格一致性等方面将有大幅提升。

据悉,目前可灵已经可以在影视生成创作方面实现多重且实用的功能。例如能够生成大幅度的合理运动;模拟物理世界特性;具备强大的概念组合能力和想象力;生成的视频分辨率高达1080p,最长可达2分钟,允许用户自由调节视频的纵横比;还可以为已生成的视频(含文生视频及图生视频)提供便捷的一键续写和连续多次续写,将视频最长可延伸至约3分钟等。

不少海外媒体、科技人士都给可灵的应用做出高度评价,美国《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在文章中直言中国的新型“文生视频”人工智能模型(可灵)令人兴奋。

也正因此,可灵已经在高校教育、短剧、电影、电视、广告等诸多行业有实际应用。例如此前由快手星芒短剧推出的《山海奇镜之劈波斩浪》,作为国内首部AIGC原创奇幻微短剧,可灵为其提供了深度的技术支持。

这也意味着可灵受众的用户正越来越广。12月12日,快手首届“2024AIGC视觉应用论坛”上,快手副总裁、大模型团队负责人张迪更是表示,可灵AI已有超600万用户,累计生成超6500万个视频和超1.75亿张图片。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一飞速生长的大模型,有望成为一个成熟的创作工具,甚至是更多普通用户的创意工具,真正在影视级场景中大规模应用。据悉,下一阶段,可灵将针对影视行业升级合作模式,提供更加个性化的企业级定制服务,更好地服务于影视行业的产业智能化升级。

正如俞白眉在展望未来时所说:几年之后,AI会制作出非常有水准的电影。未来,当AI成为解绑人类想象力的工具后,或许影视行业会迎来类型题材、表达方式、互动体验的大爆发。

薛晓路说:“电话曾经被指责为‘破坏家庭关系的元凶’,电灯的发明让无数蜡烛工人失业。新技术的发展,始终伴随着人类的恐惧。但最终,人类和技术和平共处相得益彰。我相信AI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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