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松

正午阳光变了。

踩在暑期档的尾巴上，这个被视作国剧门脸的制作公司又交出了一份新的答卷——《乔家的儿女》（后简称《乔家》）。它改编自未夕的同名小说，讲述乔家五兄妹在长达30年岁月中的共同成长和彼此扶持。

今晚，随着大结局的到来，乔家的故事终于落下帷幕。

回到剧集开播之初，从类型和时代背景来看，大家期待的是另一部《父母爱情》，没想到追着追着，#乔家的儿女是中国版顶楼吧#登上热搜。鸡飞狗跳式的家长里短，让人看到正午家庭剧的另一种样貌。

抛开剧作层面，更早被感知到的直观变化在于选角。很多观众都知道，正午有一批经常合作的演员，他们也是“正午出品，必属精品”的保障之一。

而这回，从饰演五位乔家儿女的白宇、张晚意、毛晓彤、宋祖儿和周翊然，到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配角的扮演者曲哲明、朱珠等人，《乔家的儿女》的大部分演员都是首次与正午合作的新面孔。

从反馈来看，无论是他们对各自角色的诠释，还是饰演一家人的代入感，都给观众带来了不小的惊喜。与此同时，这部剧还涉及到小演员的选角，由他们饰演童年、少年阶段的乔家儿女，在前几集中有大量戏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么，白宇、宋祖儿等新面孔都是怎么加入“正午宇宙”的？与成年演员高度适配的小演员又是怎么找到的？带着这些疑问，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采访了《乔家》的选角导演、来自CD HOME选角工作室的冯雷，听他聊了聊幕后的故事。

01 新面孔“入侵”正午宇宙？

每每提起正午阳光，观众心中会自动跳出一份演员名单：王凯、靳东、刘敏涛、刘奕君、张晓谦、赵达……娱乐资本论曾统计过，从山影时期算起，他们都与正午合作了五次以上，俨然是“正午宇宙”的一股重要力量。

所以很长时间以来，其选角给人留下了用人保守、谨慎的整体印象。

但观察近两年的正午剧，会发现其中的新面孔多了起来。比如去年的《山海情》，黄轩、张嘉益、闫妮、黄觉、热依扎、黄尧、白宇帆等人都是首次与正午合作，而且包括中生代、老戏骨和新人等不同资历的演员。几部待播剧也是如此，比如《开端》的白敬亭、赵今麦，《落花时节》的雷佳音、袁泉。

这些剧的选角又在某种程度上说明，正午还是那个正午。

不少新面孔都已经和正午开启了第二次合作，正午光环同样作用于新面孔。比较典型的是白宇帆，《山海情》之后，他参与了正午的另一部新剧《我的超级英雄》，前段时间，由他担任男主的《我在他乡挺好的》播出时，很多观众都cue到了得宝。

与正午多次合作的冯雷告诉河豚君，这确实是比较明显且明确的趋势。

原本，《乔家》打算在2020年2月底、3月初开机，按计划倒推时间，他在2019年年底接到了筹备选角的正式通知。当时一起开会，主创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用新人，“因为好多观众，特别是正午迷，多多少少都会有疲劳感，所以这部戏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用，只有少数几个不是。”

从结果来看也确实如此。除了刘钧、刘琳以及几位客串的演员，是正午常用班底中的，其他都是新面孔。那么，他们是怎么进入“正午宇宙”的？

02 他们是怎么成为乔家儿女的？

剧中，老大乔一成是乔家儿女的主心骨，在选角时，他也是一条基准线。

冯雷告诉河豚君，前年第一次进组开会时，一个选角都还没定，对于乔一成的人选，导演、制片人等主创的心目中也没有特别的倾向。考虑到这个角色要横跨三十年，所以他最先考虑的是演员年龄，给了两套备选方案，分别是三十出头和四十出头的。

这两种选择的优劣势非常明显，无论哪个年龄都要从十八九岁演到最后，都会有一段与实际年纪不符的时期，一个演前面会舒服点，一个演后面会舒服点。

在当天的会上，主创们就选择用第一套方案。冯雷表示，导演希望这群兄妹在一起能有青春飞扬的感觉，但四十多岁的男演员都比较成熟。有类似年纪的男主角、同样是长时间跨度的家庭剧，已经有《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这样深入的作品。相比超越经典，《乔家》想用年轻化的路线打动观众。

他坦言，听到这个决定时其实特别害怕，因为《乔家》最难选角的角色由此出现了——乔四美，“我之前推算过，定三十岁的男演员演乔一成，加上中间的二强、三丽，四美就得是二十二到二十三岁的，但她到后面还要演一个七八岁男孩的妈妈。”

综合演技、形象和性格，以及能和白宇等人搭到一起演兄弟姐妹等因素，冯雷联系过不止一个人选，其中也包括宋祖儿，大家犹豫的统一理由是，这个年纪的演员本身还是孩子，难以驾驭妈妈的角色，还有人觉得错过太可惜，问能不能结婚以后再换个演员。

但正如冯雷所言，很多时候，演员和戏是有缘分的。

疫情过后重新开始找人，他仍然觉得宋祖儿是最合适的，制片人和导演也很认可。一个巧合坚定了他的想法，他在抖音上刷到宋祖儿录综艺的片段，“当时主持人问她有什么愿望，她说‘结婚、生孩子’，主持人说‘你才多大’，她说‘我这都老了，想25岁就生宝宝’。”

冯雷来回看这一句话，然后刷她所有的综艺，又看到她在公园抱着小朋友的一幕，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特属于母亲的慈爱，“别看她小，而且是话痨，但和小朋友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那个瞬间，我决定再争取一把。”第二次联系，宋祖儿经纪公司的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她自己看完剧本也很喜欢。

到了剧集后半程，经历追爱、结婚、生子、离婚、创业之后，乔四美成为最具讨论度的角色之一，不少观众直言自己对宋祖儿有了新的认知。

乔家儿女的另一半们同样是家庭群像的一部分，比如王一丁、戚成钢、马素芹。

据冯雷回忆，王一丁这个角色找了好多人，对曲哲明的试戏片段印象最深。其他演员试戏片段可能是在家或者什么地方拍的，但曲哲明试戏的背景是一面很长的红色砖墙，看起来像是郊区，特别有八十年代的感觉，他还找来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冯雷和导演一看就乐了。而且他和曲哲明合作过《二十不惑》，知道对方本身的性格和王一丁很像，就跟导演商量定下了他。

相比成为观众“人间理想”的王一丁，戚成钢是大家集中火力吐槽的对象。

很多人都发现，这是其扮演者侯雯元与观众见面的第一个角色。他被选上是因为《封神三部曲》，冯雷记得其中有一批经过封闭式训练的男演员，在气质、身材是符合军人设定的，找来资料看，一下就注意到了侯雯元，联系对方要来近期的视频，看完觉得不错，接下来就是发剧本、试戏、见面，很快定了下来。

比较容易找的是马素芹，这个角色就见了朱珠一个人。之前导演拍《如果蜗牛有爱情》的时候，冯雷就推荐过她，但因为时间不合适错过了。

同样一锤定音的角色还有乔祖望，那个一出场就接力苏大强的渣爹。作为剧中为数不多的正午御用演员，刘钧给观众制造了惊喜，因为乔祖望与他以往的形象反差极大，这也是主创想到他的原因，“第一次开会讨论完就都同意他来演，都觉得会很有新鲜感，而且我们知道他能驾驭起这个角色。”

和观众一样，刘钧拿到角色也很惊喜，“他都没想到会让他演这个，非常喜欢，因为他不是演这类角色的‘专业户’。”

开机第一天，冯雷在现场遇见他。当时棚里正拍其他演员的戏，他也不走，坐在冯雷旁边聊天，本来在聊别的，聊着聊着就聊角色，“我一猜他就要聊角色，跟我说他这回没带之前的助理，他专门换了个南京人。”

为什么换了？这部剧的背景设置在南京，作为父辈的乔祖望必然操着一口南京话。剧集开播之后，很多观众都被刘钧地道的口音骗了，而他本身是山东人。

03 与成年演员神似的小演员都是哪来的？

故事从乔家第五个孩子出生说起，除了乔祖望这辈成年人，前几集的很多戏份都集中在孩子身上。随着他们一点点长大，还需要少年、青年阶段的对应演员。

比之成年演员，小演员的选角标准和流程都复杂得多，找起来也更费功夫。

冯雷看完剧本的第一反应是这帮小孩的戏要好，“全国拍过戏的小孩，几乎没有一个是被我们落下的”，有一段时间，导演的要求是找纯素人，他们把全国能联系到的少年宫都筛了一遍，下围棋的、练武术的，看了各类型的小孩。

因为有些经验的小孩容易“油腻”，也有外形条件好，欠缺了演戏的悟性。他笑称，参与选角的儿童经纪好几次都不太想干了，半夜做梦都在找小孩。

冯雷没有统计过确切的数字，但敲定最终人选之前，每个角色至少看过300个人。以此为基础逐步缩小范围，从300到50、再到10，导演会从中锁定几个见面、试戏。

很关键、也很难操作的一点是，为了看小演员之间是否有兄弟姐妹的感觉，得让他们在一起试，“有的人单独看觉得不错，但和其他人不搭就会被淘汰，那就要找新的小孩，再把其他人喊回来再搭、再试。”

这些小演员的身高、体型上要相互协调，和其它年龄段的演员也要保持一致，而且标准是非常精确的。给青年四美选角时，他们曾接触过一个南京女孩，她和宋祖儿的相似度能达到90%，可惜两个人的身高差只有7公分，而主创的要求是12公分。

在这个过程中，家长的配合度也是一方面。他们带着孩子从全国各地赶过来试戏，一旦其中有什么调整就得再来一趟。冯雷都数不清反反复复折腾过多少回，而这是一件非常考验耐心的事情，有的家长到后来已经不接电话、甚至把选角导演拉黑了。

到了拍摄阶段，尽管刚开始没有小演员的戏份，但都要在开机的第一时间进组。

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产生沉浸式的体验：把几个小演员的吃喝住都安排在一起，尽快熟悉彼此；提前习惯七八十年代的布景和道具，不管在片场还是外出都要穿着戏服；给他们讲过去那个年代的故事……这样在表演的时候才会更加自然。

此外，《乔家》的选角还涉及到婴儿。

因为剧中有生孩子的情节，以往有些影视剧会用一个月左右的婴儿出镜，但几天时间都会显出毛发的不同。冯雷告诉河豚君，《乔家》中最小的婴儿是三丽的孩子，才12天，其他的婴儿也没超过15天。

为了足够真实，导演希望出镜婴儿的出生时间越短越好，但越短就意味着越难找。一方面是很难提前找，只能在拍摄时间确定后往前推算，按照预产期找。另一方面，这对家长配合度的要求无疑更高了。

冯雷表示，最终能找到靠的都是人缘，他当时每天都发朋友圈，“预产期从5天、8天、10天到15天的，不能再大了。”发出去之后，会有热心的朋友主动帮忙，介绍自己的朋友，甚至是朋友的朋友。

也是因为中间有一层朋友的关系，更有力地说服了那些婴儿的家长。为了最大程度降低他们的顾虑，剧组尽力提供了好的待遇，安排车接车送和绝对安全、舒适的环境，家里有不放心的长辈也都可以来现场。

很少有观众能想到，为了找到满足要求的婴儿要费上这样一番功夫，但在冯雷看来，“大家忽略没关系，但要求还是得高，这样剧出来以后才没人吐槽。”

从开播以来，《乔家》的口碑趋势是有所下降的，豆瓣从开分8.7跌至7.9，但演员一直为观众所认可，有人想看白宇和宋祖儿二搭演情侣，有人收下张晚意、曲哲明等新墙头……

对于他们呈现出的效果，冯雷早有预料。他告诉河豚君，除了演技，他对这群演员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大家私底下也像一家人”，“乔家这五个孩子（的演员），包括刘钧、刘琳，每个人都特别好，没事就在一块聚餐，杀青的时候在现场看他们拍宣传照，氛围巨好、巨好，我就觉得这事成了。”

而这既是《乔家》这部剧在选角方面的成功，也是正午启用新面孔的成功。

一方面，这批年轻演员证明了自己与正午剧的适配性，按照正午的用人规律，观众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正午剧中继续看到白宇、宋祖儿、毛晓彤等人的身影。另一方面，这也能进一步鼓励对正午，将自身这个国剧招牌的大门向市面上更多有演技的演员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