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困于系统里,主要还是不振作

一入网剧深似海,从此口碑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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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东瀛

时不时会有人在微信群里甩出一张三秒动图表情,秀一下周星驰电影《功夫》里的冯小刚脸部特写。冯导咧个大嘴,夸张的戏码画风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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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强的导演也有开小差的错乱时候,他们不是通透的神仙,在影视行业横冲直撞,干什么,什么行。
 
拍剧的手艺活放久了不弄,尤其快三十年那么久,从拍电影切换出来再想弄,就会出现主创气质间的匹配度差,出现作品内容间的排异和不良反应,这是自然而然的,需要适应期,需要更广泛的协作来磨合。
 
待整明白了茬口和纹路,能不能打出翻身仗,还要看破圈的机缘和穿越的强度,还要看有没有人愿意等你、愿意在更多的选项下留给你注意力。

大师如冯小刚者,在创作规律面前,概莫能外。

之所以不想随大流注入火力再批《北辙南辕》,是因为这个剧才播了12集。


30集的剧,未必没有转机和后劲,作为研究冯导这么多年的观察者,我不想提前着急,有些经验和预判预测,年轻导演的套路与内卷,我们下意识的熟悉,我们直觉稳准狠,但对冯小刚,不一定那么适用适配。
 
鉴于冯小刚大半辈子稳健的创作能力,如果一篇改弦更张、改换门庭的“命题作文”,他前半部分没拍好,后面能掰回来一些,我觉得比诸多“先扬后抑”、画蛇添足、最后一口气儿提不上来还漏气儿的烂尾剧,要更刺激。
 
当然,看不下去一个剧,与剧的成色到底怎么样,是一件主观,一件客观的事情,都市人普遍不承认的当代剧,肯定是当代剧的问题,而不是都市人的问题。
 
冯导虽然过去矫情、傲娇,对一些批评表面上看起来玻璃心,但在一部作品内部耐力的把控、坚持方面,不大会一泻千里。基本的质量他会保证,你对他的评价一旦涉及做事的认真和靠谱的态度,他那个要脸的劲儿就上来了。
 
虽然冯导的网剧头炮哑火,注定不优秀,但也深层次暴露出几个问题,值得梳理。
 
最核心的,什么是“京圈剧”,要明确定义:以北京籍、非科班训练的幕后主创们为班底,集体做出来的主要反映北京人精神贵族气质的电视剧。
 
京圈剧的特征是,有话语权的主创者、操盘手们基本属于五零后,六零后都少,他们的剧里,落实到演员选角上,真正的北京人反而不多。
 
王朔当年被《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外地小孩”演北京孩子的表现力惊艳过,说他们演出了大院子弟“红楼梦”的范儿。

这几个“外地小孩”,包括吉林的齐欢,辽宁的佟大为,陕西的文章和山东的白百何。比较奇怪的是,一二线北京女星,除了徐静蕾、李小冉早年跟京圈剧赵宝刚一脉短暂混过,章子怡、杨幂、刘诗诗、高圆圆、杨紫、热依扎、霍思燕都没进入影视京圈范围。

 
“京圈剧”不像京剧圈,封闭和传统古典的重复,将第一时间制造审美疲劳。哪怕一部“京圈剧”和另一部“京圈剧”的审美间隔期很长。
 
至于氛围营造和语言特点方面,京圈剧要实现重构再造,首先得做到不嚼老梗,突破新梗,摒弃陈词滥调,好汉不提当年勇。最好躬身入局,最好低到尘埃里,最好与时俱进调整频率:人物设定要中低端,一旦走高端华丽路线的悬浮风格、高贵气派,那越是名导大导,市场越抗拒,受众越不买账,作品中制造阶层落差的焦虑和高品质生活观感的美好,再也不会是一把俘获人心的利器;人物说话要符合角色性格和身份特点,编的违和还可以忽略,编的扯淡那就是笑谈了。
 
北京话打底的台词表达与口语修饰,如果相结合,没有什么金句儿,就克制住,别瞎贫,台词密度发生失衡,废话、套话、空话、没话找话的篇幅,不如简洁有力的“关键话”错落有致。京圈剧的台词必须严格脱水,确保信息量有效,因为节奏感不强,特像慢综艺,是京圈剧先天不足,只有凭借台词,才能承载住情节推动的巨大功能,而不是剧里展现的美颜加滤镜的生活方式。
 
哪个导演编剧都能在台词的控制力和精打细磨上会错意、自作多情以为大家爱听那些不咸不淡的片儿汤话,唯冯小刚这类有生活洞察力的老家伙们,从社会泥土里生根发芽、摸爬滚打出来的底层草根们,不应该。
 
对中国社会不同阶层和市民千面小人物的敏感与细腻、捕捉和还原,从前,可是冯小刚、张艺谋的绝活之一,属于哥俩的拿手好戏 ,为锻造出他们的“金字招牌”起到决定性作用。

 
京圈剧很精彩的历史高点已经过了,即使原来拉风,也是受众的选择面小,市场容量就那么大,市场饱和度始终非常快。
 
京圈剧发轫于都市现实主义题材,在青春怀旧的年代戏上尤为擅长,代表作品就简单几大类:反映北京大院子弟变迁的、反映改革开放后北京人集体成长与价值观念演变的、海岩探案剧的、当代北京青年的、北京胡同四合院邻里群像的。文本上的技术层面开端于王朔小说,影视改编的掌舵者和推动者,则主要是郑小龙与赵宝刚。
 
几个波峰时段如下:
 
《北京人在纽约》《编辑部故事》《渴望》《我爱我家》《过把瘾》这在1995年前算集体辉煌;《永不瞑目》《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这是新世纪前夕最出色的;
 
2000年后,叶京《梦开始的地方》《贻笑大方》《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三部曲让京圈剧别具一格,开辟出了新的语境,他的作品,人物对话更加直白、活泼、富有讽刺性的冲击力,沉浸感强,情境体验佳,受众极容易入戏,眼前为之一新,为之一振。京圈剧的观赏性因为叶京的出现,从台词改造上,从喜感趣味上,从黑色幽默品相上,可以说在王朔文本和郑小龙、赵宝刚珠玉在前的作品基础上,更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与此同期,滕文骥的《血色浪漫》,传看度广,也有强烈的观众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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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京圈剧达到顶峰,北京作家石康昙花一现,把《奋斗》剧本交给赵宝刚发挥,由于选角产生“化合反应”的巨大成功,佟大为、文章、朱雨辰、李小璐、王珞丹一律红的发紫。
 
但也就在这之后,京圈剧渐渐不香了。2009年,《我的青春谁做主》,大家已经不讨论京圈剧的群像演技了,只有王珞丹一人是话题中心,因为那一年是王珞丹年。2011年,《家的N次方》宋丹丹领衔,赵宝刚都亲自上去演了,一堆新人,聚光灯却只在产后三年复出的白百何身上,这是白百何爆红的起点。2013年,李晨、马苏、杜淳、姚笛、任重、张俪都聚集到了《北京青年》,也不灵,剧本结构头重脚轻,叙事水平滑坡,越往后发展,场面越扯越失控。
 
至于后来的京圈剧《青春斗》,郑爽都能参与了。一代京圈剧名导赵宝刚,无心恋战。


京圈剧的文本,技术层面和灵感的提供,除了王朔和海岩,刘恒的贡献是巨大的,刘震云和石康都是赶上了,但是冯唐,就吃不上这碗热乎的。不过,咱有什么说什么,导演自编自导的二度创作,才是京圈剧真正的原生基因。
 
冯小刚在京圈剧的发展大周期里,只参加了那个梦幻的开局部分。《北京人在纽约》《编辑部故事》《渴望》,冯小刚都深度参与编剧或者美术的工作,这之中还亲自当过助理导演、联合导演。《北京人在纽约》最后一场重头戏,姜文的对手戏一边,是冯小刚在尽情表演,浓墨重笔的一个尾声式人物,给予了《北京人在纽约》的开放式结局。
 
《北京人在纽约》的品控,放当年是一等一的严,姜文是后来救场的。该剧首先根据陈道明和妻子杜宪的形象设定做拍摄方案,由于美国的拍摄环境和其他因素叠加,杜宪的临场表现不能达到导演和剧本的标准,导致陈道明也无法继续下去,姜文的到来,盘活了拍摄进展。这个剧的无痕表演方式,让全体中国观众尝了鲜,冯小刚出场那几下子,并不输给姜文,但是大家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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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自己独立执导一个电视剧并小面积播出,已经到1995年了。这部电视剧代表作,刻画了一个普通机关公务员的中年危机、琐屑日常和狼狈困境,片名就叫《一地鸡毛》,冯小刚与刘震云文本的第一次合作,在这里。冯小刚步子过大,穿梭到时代之前,拍的爽,可题材与立意都超纲了。
 
因为讽刺性过猛,冷幽默基调在插科打诨里偏阴郁,当年受到监管的限制,传播遭遇负面影响。《一地鸡毛》里,最早找濮存昕演,濮存昕没应这事儿,去拍了公安群像剧《英雄无悔》,当即声名大振,火爆神州,顺势成了彼时诸多电视商品广告代言中,最受欢迎的男明星。冯小刚退而求其次找来的陈道明,以及当时还是导演热恋女友的徐帆,奉献了精彩的表演,却没有被更多人津津乐道。这个事儿对冯小刚拍剧的刺激,是不小的。


小刚看到了玩儿电视剧的难处,再想到之前与王朔、马未都哥儿好几个开海马歌舞厅,办“好梦一日游”等种种“不可与外人道也”之艰辛、折磨、纠结,孤立难支,于是去玩了难度和痛苦系数更高的电影。
 
拍电影他不可能再退了,再退,生命的意义都没了。冯小刚电影事业从“炼狱”到“人间”好转,虽没有跨上天堂,却在经济价值上一骑绝尘,他是姜文之后,第一个挣到大钱的大陆电影导演,他也从如履薄冰亦步亦趋中,偶尔重新窥探一下电视剧界的火热。
 
比如,他在电脑前改电影剧本休息的时候 ,就会看看他媳妇儿演的名剧《青衣》,看看导演康洪雷怎么拍这剧,他媳妇儿徐帆演的怎么样,他的老哥们儿傅彪从他的电影配角来当这部剧的主角,有什么变化。
 
中国电视剧产业配套成熟后,首轮繁荣发展的时候,冯小刚在更高的电影维度已经占住了黄金坑,次级生态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葛优拍过的电视剧不到两位数,古装剧更是只有一部,非常遗憾,他和冯小刚多年的黄金组合搭档期,没有把事业共同体的拓展纳入到电视剧这盘生意里来赚钱、来收割长尾效益,更自洽、明智、合理的解释是,葛优与冯小刚有“能力边界”的自知之明,敬畏规律,说他们当年没拍电视剧是分身乏术,我可不信。


所以,看渊源和背景,冯小刚更知道《北辙南辕》自己拍出来的是什么,包括质地和演员水平的把控、总体呈现的完成度,换言之,《北辙南辕》拍的不好,他的审美积淀、文化功力、专业认知,一定比我们看的更清楚。
 
冯小刚拍电影,曾经是全中国最重视一剧之本的导演,选小说题材拍电影的标准近乎苛刻,又要在项目运作层面考虑王中军带领的华谊兄弟寻求电影商业回报的平衡,于是,他优秀的作品中,《集结号》、《唐山大地震》都用了不出名作家杨金远、张翎的原著,为了稳妥起见,他亲自参与编剧,并找来著名编剧刘恒、著名电影编剧也是著名导演霍建起的夫人苏小卫与他一起磨情节、磨人物、沙盘推演电影实拍中的每一场戏,他对王朔和刘震云可能更依赖、信任一些,但也保持了泾渭分明的原创自主性,融入了自己独特的理解和思路,包括与多年来大热的小说作家严歌苓合作的非常晚,直到《芳华》这个合适的机缘,他才动手。因为电影剧本的案头工作习惯和功课准备问题,他多次在公开场合架起“小钢炮”轰击中国电影界的浮躁和肤浅;因为真实呈现和细节力量,他多次鼓与呼电影审查监管应当给予创作者适度宽松的政策。
 
二十二年前,电影局剧本中心找到冯小刚,去给张艺谋作品-----董洁和赵本山主演的《幸福时光》做剧本医生,诊断病症开方子,冯小刚就提了一处,《幸福时光》里赵本山演的老头,为了帮助“盲少女”董洁不断圆谎的人设,能否立得住,是不是于当下社会里,失真。
 
现实主义里的真实性平衡好艺术性,冯小刚原先是洁癖的。但涉及“装修”类砸钱做场面做特效的超级大片儿,比如《夜宴》;涉及到喜剧电影玩儿脱成闹剧,比如《私人订制》,冯小刚对商业约束的妥协,就不怎么讲原则了。
 
都知道冯小刚脾气爆,急了口不择言,但王中军还是在俞敏洪的采访下坚定的表达了他和冯小刚历经劫难后,对冯小刚的真实看法:小刚是和投资方最富有合作精神、团队意识的导演,他只想当导演,也最大程度顾及、尊重掏出真金白银,追求利益产出的合作对象 ,并不像其他同代际导演,自己还想当老板,操纵一切。
 
但也正因为如此,冯小刚拍摄的《非诚勿扰》系列和《大腕》《不见不散》,多是根据王中军对市场的判断,聚焦于不同时代的中产阶级生活圈,采取了仰视中兼有俯视的角度,堆砌了一大坨消费主义符号和物质欲望标签,让冯导在相当的时间片段里,缺少对普通人、打工人的真实生活艰辛体验,远离了抵达社会下层去透视人心、人性的新发现、新思考。
 
然而矛盾的是,这也未必是冯小刚的全面相,因为《没完没了》《天下无贼》《一声叹息》《唐山大地震》《我是李雪莲》把当代人的面貌各异和心路历程平视的很实际,塑造出了贴切的市井气息。
 
《1942》《集结号》《芳华》加上他自己主演的《我是你爸爸》和《老炮》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小人物的典型神还原。


所以,冯小刚渐渐退化了关于人物的叙事能力,对于怎么记录普通人的技术,从电影换到剧突然不会了,很难说通。
 
但既然发生了这种创作水平退步的迹象,就要归咎于一个可推敲的原因,我想,或许和外卖小哥一样,他困于系统的数据制约和各种算法中,困于流量思维下的一些实操铁律,因此,作品要让位于平台对于该剧的传播策略,而这个策略,是技术给出的答案。
 
平台的资深同学告诉我,付费用户,是平台收益的主体,他们是决定一部自制剧收入的首要来源,《北辙南辕》可以理解为一部为付费用户打造的定制剧,它是京圈传统影视公司华谊兄弟与互联网视频巨头的一次联合尝试。
 
那问题就来了,平台方主控、发起的项目,平台方天经地义输入创作意见、修改意见,平台还要提前于行政审核的监管部门,代行第一轮的监管自查之责,这些束缚,对冯小刚来说,都是刚性而不可逾越的,对创作自由和想法的限制不言而喻,肯定比在华谊兄弟和自己的工作室搞创意、搞碰撞,要艰巨的多,冯导的话语权不再像之前做电影时那么一言九鼎、跺一脚乱颤了。
 
冯导三年前虎落平阳,是自己的公关行为处理不当铸下大错,种下恶因造成,怪不得别人,这对他日后继续搞创作的话语权却无疑是不可逆的损伤。他的合作方会礼貌告诉他,市场环境变了,审美观念变了,过审难度大了,然后以冯小刚的聪明姿态和柔软身段,会麻溜地权衡,从而迅速听命于人,低头于气候,这就是他多次大风大浪前始终不倒,在影视界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今后保全身而退的最优选择,一直有思忖,有四面八方的拿捏。
 
一入网剧深似海,从此口碑不由人。
 
在作品的内容水平层面,平台意见不合理或者对原创产生巨大干扰,像冯导这种咖位,或还能博弈两下,但对成熟却资历浅、经验不够丰富的创作者来说,乃是一记重创,平台里懂行、识货、专业却不刷存在感、不瞎指挥,且认真体验用户审美心理的责任编辑、审核人员、跟组执行人员越多,越能减少“内卷”的杂音和成本,协防保证作品质量,这是对主创们的最大尊重,也是主创们的运气。
 
限制是天才的磨刀石,障碍是上升的阶梯。捆绑本身,是冯小刚一生要挣脱的梦魇,要对抗的宿敌,他秉信实用主义生存观,就是活下去死磕。徐帆说你戒烟,冯小刚顶回去的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几件事儿我自己能做主的,想不干嘛就不干嘛,就剩抽两根儿了。
 
的确,冯导面对干预创作、扼杀想象力的诸多困难场面,刻骨铭心。早年《永失我爱》的心理创伤,《一声叹息》的坎坷经历,和王朔一起署名的电影作品到处被审查被围堵的艰难处境,即使在巅峰创作期,《集结号》《1942》《芳华》也不是顺利过审,也没有完全体现他的创作构想,只是结果相对理想而已,还要面对来自王中军王中磊方向的广告植入和商业元素诉求,无形的创作枷锁,内外夹击。2014马年春晚,为了《1942》还宣传口领导的人情,冯小刚勉强接手总导演,没有任何创新和亮点,也拜种种限制性不可抗力所致,冯小刚无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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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对他的限制,也许比之前繁琐,但可能更小儿科,以前性情恣意,可随便发火骂人,而今境遇大变,为修身养性,老头儿也只会莞尔一笑。
 
过去可不是这样,冯小刚狂而不妄的语录里就包括批判:“算票房套公式,测哪个小鲜肉谁搭谁演,票房能出多少钱”;“有什么样的垃圾观众,才有什么样的垃圾电影”。
 
这两天,《北辙南辕》两个切条短视频在社交媒体上火了一把,一个是“数字先生”的桥段,终于在大导演的作品里拍了出来,此前,只作为一个传说,在于莎莎《极品女士》的搞笑短片里表现过,在高晓松的脱口秀里当笑话调侃过,都是讽刺演技空心化的滥竽充数流量艺人。另一个是“影视圈饭局”,一桌宴席上的夹枪带棒口舌攻防,足以映射圈内的丛林生态。
 
我读出了冯小刚还是没从那个事儿中走出来的不忿。用“黄渤”实名“黄渤”去诠释“数字先生”的耍大牌和不专业,事实上,并不会造成一个正常人入戏太深,真以为那就是黄渤在演自己的。这个梗,打的七寸,就是“同人影射”的逻辑荒谬。
 
冯小刚以前拍戏,总挂在嘴边的话是,“观众接受起来有没有困难”,这是在意他的观众基础盘,在意人缘儿,也在意观影体验,所以出来的作品就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后来他探索和创新的过程,却常慨叹“观众缘儿被透支和糟蹋的差不多了,我再收手回头”。
 
《北辙南辕》里疏于对三位90年出生的成熟女演员金晨、啜妮、蓝盈莹调教,可能算冯导的一个败笔,至少,对表演方式的准确要求,没有以前那么细腻的管控了,导致演员的整体表演效果弱化,和《芳华》以及之前的“冯女郎”相比,差距明显,这是导演的责任,显示出他疲劳了,就为了赚快钱赚躺平的钱,把“网剧”处女作当行活拍了,却完全找不着网感。

冯小刚如果缺乏了一些锐气,走向慈眉善目的另一个极端,那他的心思就不在作品里了,片场里不需要好老人和老好人,市场上对冯小刚新作品即使只存一丢丢需求,也代表冯小刚的很多影迷活着,他们不在乎小刚失去风光,但他们要求冯小刚用自己的语言讲故事。
 
小刚同志流露过一个说法:导演的精力,百分之十能留在片场就不错了,剩下百分之九十是来应对大小杂事的,可是“网剧”制作机制下的数字化流程化管理,可抽离的事务性烦恼,其实很多。主观能动性如果变成不必要的佛性,那拍出来的都是“空”。
 
作为拍网剧的新人和最老的导演,63岁暮年的他,能不能再振作一些,事关他能不能再出点好东西。就怕他满足于功成名就,以到互联网这儿玩票的心态,弄一些食之无味,还没法说是破罐子破摔的鸡肋和过时品。
 
京圈剧的荣光可以不再延续,可以放一放养一养,电影里未成行的奇形怪状边角料好故事,冯导这么多年,定是存的一大堆几麻袋,不妨做成网剧试试。
 
京圈剧昔日的新生代都从壮年步入了中年,37岁的白百何儿子都13岁了,43岁的佟大为多年前就完成三胎任务了,他们继十六年前《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后再度合体新剧,这个巨大看点,冯导、赵宝刚、叶京这些老人家如果关注到,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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